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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什麼說大部分人都誤解了孔子這句話
分類＼文化
時間＼2016-10-13
在《論語》為政篇里，有這麼一句:「攻乎異端，斯害也已。」很多人第一反應就是，這句話很簡單啊。大部分人都會把這句話翻譯成:「攻擊異端思想，這是有害處滴。」也會有一小部分人翻譯成:「攻擊異端思想，災害就會停止了。」這兩種是大部分人的翻譯，意思卻完全相反。一種是對異端思想採取「寬容」，另外一種則是對異端思想殺之而後快。其實自古以來，對這句話的的解釋不止這兩種，那麼孔子的真意是什麼呢？
孔子講學圖
第一種解釋:攻擊異端思想是有害處滴
這種解釋很流行，尤其是現在。一是因為現代人已經很熟悉「攻」作「攻擊」講。二是因為這種講法比較寬容，和思想自由的觀念很切合。而且孔子本來就提倡君子和而不同，所謂和，就是承認和提倡多樣性。正因為音調有好低不同，才能譜出優美樂曲，正因為社會有不同的思想爭鳴，這個社會才會進步。很多學術大家，諸如李澤厚，傅佩榮都持這種觀點。但是我們仔細想想就會發現一個問題。孔子為什麼說這句話呢？孔子生活在春秋早期，嚴格來說百家爭鳴的局面還沒形成。根據論語記載，除了一些隱者不同意孔子的「有所為」，並世並無相對立的思想。而且孔子師生並無對隱士表示特別反感，反而是很尊重。既如此，孔子沒有必要教育學生不要攻擊與自己不同立場的學說。而且有學者提出乎字在先秦的用法相當於「於」。「於」是指在什麼方面，可以對應英語裡的「in」。而對異端攻擊應該對應介詞「to」。而「於」無此用法。
第二種解釋:攻擊異端思想，災害就會停止
這種說法把「已」解釋為停止。這種說法影響很廣。這很大程度是因為楊伯峻先生在他的《論語譯著》主張這個解釋。這個解釋有三個困難。一是因為如上文所說，無明顯證據證明孔子會說出攻擊異端的條件。二是這和孔子對待隱士的態度有異，也與孔子「和為貴」的思想不符。三是《論語》裡面「也已」兩字並用時，都是指語氣。這種解釋把孔子塑造成了一個文化專治主義者。這樣，孔子的胸懷未免太小了。有人拿孔子殺少正卯來佐證，歷史學家已經證實歷史上無此事，故不能當做證據。
第三種解釋:研究異端思想，是有害的
康有為（1858-1927）政治家，思想家 曾試圖創「孔教」並立為國教對抗西方基督教衝擊
朱熹就持這種解釋。這裡把攻解釋為「研究」。朱熹說：「范氏曰：攻，專治也，故治木石金玉之工曰攻。異端，非聖人之道，而別為一端，如楊、墨是也。其率天下，至於無父無君，專治而欲精之，為害甚矣。程子曰：佛氏之言，比之楊、墨，尤為近理，所以其為害尤甚。」後來的康有為也持這種解釋。這裡面的困難也是前面說的，孔子時代實無值得孔子攻擊的思想。而且，結合具體歷史來看，朱子時代儒家面臨佛教衝擊，康有為時代儒家面臨基督教和西方文明衝擊。他們兩人這樣講，恐怕和自己的排佛排耶思想不無關係。
第四種解釋：只在一個方面考慮問題，是有害處的
馬一浮（1883-1967）近世大儒，新儒家代表人物 曾創辦復性書院
持這種解釋的有焦循，馬一浮，錢穆等人。這裡訓「攻」為「治」，即研究。訓異端為「執一端」。近代大儒馬一浮這樣講:「四書言端則數見：一曰『執其兩端』；一曰『攻乎異端』；一曰『我扣其兩端』。蓋端必有兩，若攻其異之一端，則有害。還須求其同之一端，則諸子百家，皆有同之一端」。馬一浮先生的意思，就是《易經》所說「天下一致而百慮，殊途而同歸」，諸子百家之道術雖不同，而其旨則一也。這裡馬一浮先生「端」訓為一邊，「異端」就解釋成了「不同的一方面」，確實很高明。當然，後來也有的學者認為，馬先生只是就思想而言，孔子所說可能更為廣泛。蓋事必有兩端，而孔子教學特以「中庸」為至德。此句是教學生不要固執一端，與「叩其兩端」向參，都是講授中庸之道的。
綜上所述，筆者認同最後一種講法，即：把「攻」訓為「治」，把「乎」訓為「於」，把「端」訓為「一邊」，把「也已」看成語氣詞，以中庸之意解之。當然，前面幾種講法不無道理，但我認為都不如最後一種講法圓融可信。元芳，你怎麼看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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